第16章 哭

“好”

        “你刚刚在想什么，平日里虽是少话，但不会少到这个程度。”

        夏清乐觉得马车里的庄白诚乖乖的，马车行驶出来已经很久了，他都没和自己说过什么话，都是自己再问，他在嗯呀！是呀！好呀！的，庄白诚怎么了。

        “你还在担心庄生吗？”

        夏清乐想不出什么理由让庄白诚自从她和陈言熙玩闹后一直板着脸。

        庄白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她的帷帽自上马车便已经摘下来了，小姑娘斜斜的靠在丫鬟的肩上，因为喝了点酒脸蛋粉粉嫩嫩的，庄白诚看着一时走了神。

        “庄生会好的，少点担心好不好。”

        夏清乐甜甜的安慰庄白诚，她看着的是庄白诚腰上的玉佩，那玉佩和她的玉手镯是一对，她没有抬头也察觉不到此刻庄白诚的走神。

        青落觉得郡主和庄大少爷很奇怪，她刚刚抬手去扶酒醉的郡主的下巴的时候分明看到庄公子已经走神了，而郡主还在和庄公子说话。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和小麦坐在外面，她不喜欢这种画面。

        夏清乐扒拉扒拉的说了些什么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她醒来有个习惯，就是每次睡醒一定要拨弄自己床上的那几串珠子，让它们发出悦耳的叮叮当当声，还迷糊着的夏清乐摆弄了好一会床头的那几串琉璃珠子便把它们向压着床帘的玉珠扫去，两种珠子相碰，清脆的声音再次传入她耳朵，舒服极了。

        掀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脑袋，回想刚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袋里却是什么画面也没有。

        “青落”

        外面的青落听到主子的叫喊走了进来，询问道:“郡主醒了。”

        边说边收床帘子，一颗颗玉珠串成的窗帘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极了，脑子清醒了不少，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夏清乐的记忆停留在马车上，停留在庄白诚看着自己的眼神中。

        “我问你，我怎么回到房间的，祖母那边知道我回来了吗？”

        兴许是郡主给庄小公子治病又喝了酒醉了的缘故，庄公子便不让她们叫醒郡主，她只好进府招了青杏姐姐来帮忙。

        “是青杏姐姐背郡主进府的，郡主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给老夫人说了。”

        青杏是夏家亲卫中选出来的，自小就跟着夏清乐，青杏武功高，力气大，这些丫鬟中以她为首。

        夏老夫人此刻正在焘园的西厢阁和几个来拜访的好姐妹打叶子牌。

        “老姐妹，再过天就是你寿辰了，今年寿辰关外提前送来那些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去开开眼呗。”

        陈老夫人是陈言熙的祖母，和夏老夫人自闺中就是手帕交，对于夏老夫人的生辰记得最为清楚，自然也知道年年关外这个时候都会淘回很多京都没有的小玩意。

        “是呀是呀！让我们开开眼呗！”

        张老夫人年纪大了，记忆减退，虽是不记的夏老夫人的生辰的具体时日，但她早在好几天前就已经接到了夏老夫人下的生辰宴的帖子，知道这几日好友要办大寿，也跟着起哄说想看。

        “我胡了，看你们一个个的，吵着要看礼物，心思都不在这牌上，快给钱吧！给钱就让你们看。”

        夏老夫人伸出手向好友讨钱，眉眼皆是笑意，虽是上了年纪，但精神派头好的很。

        看这下赢了钱，哈哈的笑，几位夫人看自己不留神输了牌，只能交钱，送了钱出去要点回礼也不过分，几个老姐妹更缠着要看那些个稀罕玩意。

        “钱也交了，快把你的宝贝让我们看看。”

        西厢阁里老人们用她们的方式玩闹着，个个都是活脱脱的老顽童。

        夏清乐收拾好了就往西暖阁去，她离家有点长时间，祖母虽然没派人到宫里催她回来但她知道祖母肯定想她了，她得去让祖母看看她。

        庄白诚送完夏清乐就顺道进了隔壁的庄府，他一进府就有小厮来通知他，庄丞相叫他到书房。

        庄夫人自从小儿子受了伤就一直和庄丞相呕着气，不肯回府，这庄府现下就他爹庄丞相和他两个主子。

        小厮堵在刚进府门的大道上，他这才前脚进来，后脚就被叫住，想来是他娘不让他爹到别府去。

        他爹就一直派着人在等着，不管是他还是他娘回来拿东西，都会被堵吧！真是块老姜，这么的精明谨慎。

        庄家的丞相都是个清官，书房里的这些书画珍品和雅致的摆件都是庄夫人精心摆弄的成果。

        庄白诚入屋就看到庄丞相站着写些什么，走近看是两个大字“守”“诚”。庄白诚经常笑他爹是诸事加身中忙乱大军中的清闲人士，朝着那些小官都不一定有他这位什么事情都要操心的丞相清闲，他多数在书房看到他爹的时候，都是他爹在练字，他爹说这是静心，想来就是这样他爹才能在这各方势力倾轧的朝廷保持着本心，才会让家里遭到横祸，也不知道他爹此刻后不后悔自己一直坚守的本心。

        “您倒是过的清闲，我娘要是知道她辛苦在别府照顾弟弟，你倒是在家舒服的什么都不管，该生气了。”

        庄白诚打趣他爹，庄丞相的胡子翘了翘，庄白诚看见了，他还是知道怎么戳他爹痛处的。

        “我夫人是这么小气的人吗？看你说的。到时候他要是知道她亲儿子这么说她想来该是要伤心的了，兴许还会后悔自己把儿子辛辛苦苦拉扯这么大了。”

        庄丞相停下手里的笔，和儿子拌嘴不能输，你说我让我夫人失望，我就说你让你娘伤心。

        庄白诚也不接着这个话题和他老子杠，他到隔间的会话室找个位子用自己熟练的姿势坐着。庄丞相还要收拾他的字，还要洗笔。

        庄丞相收拾好，走过来就看到他亲儿子一如既往的端端正正的坐着，这个孩子的坐姿是被他一点一滴教导出来的，这让他突然想到陈侯府的那个吊儿郎当的混小子。

        陈言熙也是在庄丞相的眼皮子里长大的，在庄丞相面前也是没个正形，他和自己儿子还有清乐郡主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三个在世人眼中都是不成器的孩子，他曾经在庄白诚身上花费很长的时间，但他解决事情的办法总是不如他弟弟庄生，他渐渐就把庄生作为后继者培养了，让庄白诚散养了。

        一直以为这个儿子只能做个闲散的文人，但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长的很好。

        前几天陈言熙来了府中和他谈了很长的时间，庄丞相才第一次认识这几个孩子，被百姓认为是纨绔子的他们原来还有那样的一面，记得那孩子走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世伯，你现在看我如何？你觉得你儿子真的会如世人口中的那样吗？他和庄生都是你的孩子，再差能如何？更何况他并不差，他比你一直精心培养的庄生更优秀，他什么都明白，以前他是觉得有庄生在庄府总能撑的住，他想做个自由的人，但现在情况不允许，他……，相信他吧！”

        庄丞相自陈言熙走后久久凝思，他知道自己儿子都很优秀，但庄白诚从小心就不志在朝廷，他也没有注重这方面对他的培养，庄白诚对政务的了解真的能接下庄生要干的事情吗？

        “你……”

        庄丞相原先想好的话说不出来了，庄白诚觉得他爹今日莫名其妙，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爹，他今日爹真是怪极了。庄丞相定了定神对庄白诚说:“听言熙说你要参加今年的皇家学院入官考试，这是不是太着急了，明年考完全来的及，太早暴露自己并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庄丞相还是没有按照原先想好的话说。

        皇家学院的入官考试，他想，以前自己儿子应该是没有仔细想过的，他儿子在皇家学院读了好几年的书也不见有这方面的动静，他应该是想顺其自然的考试，顺其自然的做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精于盘算。

        17

        以庄白诚顺其自然的速度，对于皇家学院的考试，他应该是要在呆到皇家学院最后的结业年龄，也就是在三年后才去参加的。

        其实想今年考并不完全像庄丞相想的那样，庄白诚确实在弟弟受到残害的事情发生后就改变了主意想明年考的，但他听说吴之言要今年考，他就改了主意想了个办法让陈言熙背着他把他名字报上去了，陈言熙还以为是他自己逼着庄白诚的呢！

        “本来是想明年考的，但陈言熙偷偷把我名字报上去了，我想提前一年考也无事，方便我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陈言熙干的很多事情都是他的借口。

        他们，吴之言想拿皇家考试的第一踩夏清乐一脚把被退婚的坏名声退给夏清乐，阴宫想在皇家学院的考试中捞一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庄丞相从来不在他大儿子面前谈论那些关于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他认为大儿子是做个闲情居士的命。

        “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比如我知道想折断我们羽翼的人是阴宫，还有……是大姑姑联合阴宫的人害我弟弟，他们都要害我们家。”

        庄白诚的眼猩红，眼眶子中蓄着泪珠，庄丞相木住了，某一瞬间无知无觉，他被自己孩子的话说的呆住了，又因为孩子的最后那句咆哮嘶哑的‘害我们家’他久久不能语，多年积压的泪水不知不觉的滴滴答答的打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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